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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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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梁

梁谷音之前一直都在裝。

她怕暴露出真實的自己會太早嚇走傅赟這個正經刻板的好哥哥, 只能裝清純,裝羞澀,甚至偽造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失戀來降低傅赟的防備心理, 讓他慢慢適應自己的存在……

可她現在裝不下去了。

無論提前暴露本性會是什麽樣的結果,梁谷音也裝不下去了。

傅赟去相親這件事讓她太破防,危機感橫生,總覺得她要是不把自己的心思說明白了, 這老男人不但會想盡辦法躲,甚至還會繼續去相親……

那她就說明白好了, 讓他躲無可躲。

此刻看著傅赟眼睛裏那掩飾不住的錯愕和覆雜,梁谷音心裏很爽。

呵, 也許早就該做真實的自己了。

就像現在,咄咄逼人地靠近他,兩個人用真實平等的身份相處,不再說什麽虛假的哥哥妹妹, 大白於天下。

梁谷音扯他的領帶:“說話。”

“說什麽。”傅赟聲音喑啞, 看著她的眼神晦澀不明:“你想聽我說什麽?”

梁谷音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, 可楞了下,依舊是坦蕩無懼。

“當然是……”她微微揚著精巧的下巴,眸兒明亮:“聽你說你也喜歡我。”

“也?”傅赟笑了聲,反問:“你是說你喜歡我?梁谷音,你真的明白自己嗎?”

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,聲音低沈冷淡,帶著股子性感,聽的梁谷音心口止不住的微微蕩漾。

——但她還是有理智, 能聽得出來男人語氣裏的不以為然。

“什麽意思?你在懷疑我?”梁谷音嗤笑一聲:“傅赟,你要不要去問問夏夏, 我這輩子有沒有主動追過人?”

“我這明裏暗裏的跟你磨了幾個月了?別說你看不出來怎麽回事兒。”

她梁大小姐什麽時候這麽用心過?甚至裝傻充楞撒謊賣乖都使出來了,結果這男人還是這麽不識趣。

傅赟沒答,只問她:“梁谷音,你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麽樣子嗎?”

梁谷音皺眉,擡眸看他:“我什麽樣子?”

“很像得不到喜歡玩具就撒潑的小孩兒。”傅赟評價完,轉身走進屋裏。

梁故意站在原地楞了會兒,回過神後心裏就更加‘蹭蹭’冒火。

“傅赟!你說誰是小孩兒呢?!”她跟著進去,撒潑似的跳到了男人的背上揪他耳朵:“把這話收回去收回去!”

她骨子裏就是大小姐脾氣的,撒潑耍脾氣都是常規操作。

不是這段時間裝了裝,就能從小野貓變成小白兔的。

傅赟顯然沒料到她這個操作,猝不及防,下意識用手托住她。

“別鬧!”他低聲呵斥:“趕緊下來。”

“就鬧怎麽了?傅赟,你真自大。”梁谷音氣的咬他耳朵:“你憑什麽自以為是的評判我!”

自從軍校畢業後,傅赟就沒和哪個女性挨的這麽近過——包括他的母親大人。

甚至就算大學時期交往的唯一一個前女友,程度也僅僅是牽手和親臉頰而已,可以說在男女關系這方面,他就是一張白紙。

所以傅赟怎麽也沒有想到梁谷音會這麽膽子大,甚至她趁著他托著她的動作,故意向下坐,只穿著裙子的下面毫無顧忌的挨上……

“梁谷音!”傅赟真的生氣了,把她甩在沙發上。

“嗚!”梁谷音被他‘扔’掉,直接委屈的眼淚汪汪,美眸瞪著他:“你摔我!你一點也不紳士!”

“……”

傅赟看著她眼淚珠子不要錢的掉,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,他自然知道自家家裏最軟的家具就是這個沙發,所以才直接把她扔上面的。

結果她這也能借坡下驢,真要命。

他冷冷道:“我本來就不是什麽紳士。”

“沒關系啊。”梁谷音吸吸鼻子:“我就喜歡你這樣的。”

傅赟微頓,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蜷縮了下:“我不適合你喜歡,你找別人。”

“討厭,你憑什麽決定我喜歡誰,你又哪裏知道我具體喜歡什麽類型。”

“……我不感興趣。”傅赟硬著心腸:“你去找你前男友那樣的。”

“哪有什麽前男友啊。”梁谷音紅著眼睛看他,可憐巴巴,甕聲甕氣:“都是我編的。”

……

“我怕表現的太明顯直接把你嚇跑,那怎麽辦?”梁谷音漂亮的眼睛覆著一層水汽,霧蒙蒙的看著他:“我這麽用心良苦了,哪裏表現不好你告訴我行不行?”

“哪有直接給人判死刑的啊。”

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,傅赟迎著女孩兒坦蕩熱烈的視線,聲音出自她口入他耳,令人覺得地動山搖。

那顆塵封已久,固步自封的心臟,驟然有了一絲裂縫。

可惜啊,這絲陽光太明媚,新鮮,耀眼,不是他能抓得住的。

傅赟很清醒,除了那一絲的悵然若失。

他修長的喉結滾動,聲音清晰,肯定:“如果我選擇談戀愛,你不會是我喜歡的對象。”

“為什麽!”梁谷音很委屈。

“張揚,跳脫。”他生硬地說:“性格不好。”

“性格不好?確實太多人這麽說我了。”梁谷音‘噗嗤’一笑,目光意味深長的看著他:“但是,我有別的地方好……”

她說著站了起來,走近傅赟,紅唇貼近:“傅哥哥,你來試試。”

稱呼意味已經變了,帶著挑逗,放肆至極。

傅赟皺眉想離她遠點,但須臾之間,那張惱人的唇就覆了上來。

柔軟,帶著水果一樣的馥郁香氣,宛若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。

可傅赟作為特種兵,是世界上最能忍的人。

他推開在唇邊的食物,淡淡道:“自重點。”

可梁谷音卻是一笑,舔了舔唇角:“你的味道真不錯。”

“剛剛吃了薄荷糖嗎?”

“……”傅赟額角青筋直跳,忍無可忍的準備轉身離開——哪怕他現在在自己的家,也必須逃離。

“傅赟,不要再去相親,你只能和我在一起。”梁谷音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了自己驕縱大小姐的一面,任性,自私,聲音幽幽的:“別讓我親自去搞破壞,那太難看了。”

傅赟腳下頓住,回頭看著他,瞳孔幽深。

“我說真的。”梁谷音絲毫不懼,輕輕擡著下巴瞧他:“你別挑戰我的底線。”

“你的底線?”傅赟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,可某些時候,有些東西是忍不住的。

他冷笑著走過去,修長的骨節捏著她的下巴:“你的底線憑什麽是我?”

這姑娘是真的拎不清,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,在一方表達了不悅後不去打擾對方難道不是種禮貌麽?

可惜,傅赟不明白梁谷音和他在兩個世界。

他們的‘生存法則’不同。

因為有錢有勢,所以大小姐可以不顧別人心情,不顧別人死活,只圖自己爽快。

譬如現在看著傅赟明顯已經慍怒了,但她只覺得爽。

被他捏著的那塊皮膚,好像都火燒火燎的癢了起來。

也許是真的空窗期太久了,梁谷音眼神閃爍了幾下,頃刻之間明白了自己今天就想要得到他。

“是你呀。”她笑著趁勢摟住他的腰,聲音甜甜:“空窗期就是你怎麽了?”

“不服氣就去報警吧。”

說著,她竟要去抓傅赟的手腕控制住他。

傅赟都氣笑了。

“你幾把刷子?”他反手扣住她,身邊沒有道具,索性扯下自己的領帶綁住她的手腕反剪在身後:“敢在我面前賣弄?”

說著,把她按在沙發上,為了不看她那雙狐貍眼和嬌俏的表情,他把人背對著放。

可是……傅赟並不知道這樣的姿勢多危險,多暧昧。

梁谷音的眼睛更亮了。

“傅哥哥,”她艱難的別過頭,瓷白的貝齒咬住嘴唇:“你這個樣子……”

“是打算後入人家嗎?”

……

傅赟腦子裏的那根弦驟然斷了。

“梁谷音。”他按著她腰的力道像是想要掐死她,聲音陰沈:“你真是,欠收拾。”

夜幕降臨。

沙發上的梁谷音幾乎被‘收拾’到氣若游絲。

她一向是會玩兒的,可到後面幾乎哭了出來,各種軟語相求身後的男人放過自己,嗚嗚咽咽好不可憐。

“裝什麽裝?”可傅赟卻已經知道眼前這人是多麽善變了,不一次把她做到位她是不會消停,當下只冷冷的笑,親她汗涔涔的臉頰:“你不是就喜歡這樣麽?”

梁谷音攥著沙發靠背的手指很用力,指關節泛著慘烈的白。

快感累積到一定地步真的讓人……特別想死。

她嗚咽著,感覺自己只能裝暈了。

誰知道傅赟這麽狠……又這麽能做,明明是個雛兒來著。

難不成能當成特種兵的,各方面都是這麽的天賦異稟?

深夜,梁谷音哭的嗓子都啞了才被放過。

她軟著腿被抱著洗了澡,穿著男人的T恤坐沙發上大快朵頤,左手炸雞右手披薩,各種垃圾食品吃的不亦樂乎。

邊吃,邊一會兒就委屈的哽咽一下:“傅哥哥,你必須對我負責。”

“人家那裏都被你弄腫了……”

傅赟正在收拾她‘哢嚓哢擦’吃的滿地的碎渣,聞言脊背一僵。

他強迫自己忽略她那些挑逗的葷話,半晌才擡眸,目光深沈:“你真要我負責?”

他以為她只是想要他的□□,得到了就玩夠了,畢竟她說自己經驗十足,看上的就必須‘嘗嘗’。

沒想到梁谷音說出了要自己負責這句話。

不得不說,傅赟內心是有一絲喜悅閃過的。

他何嘗不想對她負責,就怕女孩兒覺得他不配,她不要。

“要啊。”可梁谷音眨了眨眼,嬌憨明艷的臉上蠻不講理,微微笑著:“你必須對我負責的呀。”

這塊肉這麽美味,這麽會操她……

她還沒吃夠,現在放了才是傻子呢!

-

和傅赟在一起的日子非常好。

好到梁谷音幾乎不分日月,每天只沈浸在享受中。

她沒想到居然會遇到這麽一個與她合拍的男人——無論是床上還是床下,傅赟都能把她餵的舒舒服服。

不但飽,而且會有撐的感覺。

都說傅赟刻板,無聊,嚴肅又規矩,而且工作性質特殊容易抓不到人影,真的交往起來和單身也沒什麽區別……

梁谷音只想說那些都是扯淡。

傅赟調崗了,現在的職位天天都能回家給她做飯,餵完她上面餵她下面,連洗澡吹頭發都是他幫著。

周末的時候他還會陪著她逛街,開車到處玩兒,這和二十四孝好男友有什麽區別?

梁谷音是真的覺得幸福,很幸福。

自從母親死後父親娶了繼母,他們有了孩子組成新的家庭後,她就很久很久沒有這麽感到幸福了。

在傅赟身邊,哪怕他什麽都不說,只是抱著她,或者用精油幫她按摩‘運動’過度而有些酸脹的小腿,膝蓋,她都覺得很幸福。

某個周末兩個人一起逛街,在中越城的一家商場,梁谷音在路過某個奢侈品店時多看了其中的一雙高跟鞋。

後來吃完飯,傅赟帶她來買鞋。

梁谷音不得不感慨,這人的觀察力實在是驚人。

“特種兵哥哥。”她香軟的身體湊近他,嬉笑著撩撥:“你好聰明哦。”

傅赟沒說什麽,只是捏了捏她的腰,示意她別調皮。

“你的喜歡又沒刻意掩飾。”他淡淡敘述:“很容易看出來。”

“是嗎?可這雙鞋子算什麽。”梁谷音聳肩:“我最喜歡的東西你又沒看出來。”

男人扭頭看她。

梁谷音紅唇微張,只用口型說了一個字:你。

-

熱戀期的時間總是過的飛快,光陰似箭一樣的。

轉眼間就到了春節,吃晚飯時,傅赟狀似閑聊的問:“要不要去我家裏看看?”

梁谷音一楞,手裏的筷子無意識掉了下來。

“你是說見父母?”她勉強維持平常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,笑著:“太快了吧。”

其實他們交往也就幾個月的時間而已,算上她追他的時間,一共才八個月。

說句實話,梁谷音確實沒做好更進一步的準備。

她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,確實就是她理想中最舒服的狀態。

有合拍的愛人,每天睜眼都會有新的期待,還不用被任何‘責任’束縛住。

傅赟擡眸,深深的看了她一眼。

他問她:“你覺得,我父母為什麽不給我介紹對象了?”

梁谷音不說話。

“有女朋友的事情我不會瞞著,否則他們不會停。”傅赟夾了塊排骨到她碗裏:“早晚都要見的,除非你覺得我們的關系不會長久。”

梁谷音心頭一刺,就好像那塊根本沒有辣味兒的排骨刺到了她的心尖上。

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逼婚嗎?”她把筷子一摔,率先發難:“只是不想這麽快見父母而已,為什麽要把這種罪名扣在我頭上!”

不知道為什麽,梁谷音心裏煩躁的很,小姐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。

傅赟沒說話,也沒解釋什麽,只是靜靜看著她。

就好像一個成熟的大人在看著無理取鬧的小孩子,他沒有失望,有的仿佛只是深深的疲倦。

梁谷音知道他不止一次想帶他去見他的父母,見他身邊的朋友……

可她真的怕這種關系,怕他們有什麽‘定下來’的勸說。

“不想吵架。”梁谷音深吸口氣,站起來拎著包:“我今天回去住。”

她覺得兩個人應該分開冷靜一下。

就算再怎麽蜜裏調油也都是像鏡花水月,有些事總該面對的,可面對了,就好像扔塊石頭下去打亂一池春水。

所有看似平靜的表面都散了。

傅赟聽到‘砰’的一下關門聲才回神。

他捏著筷子怔了半晌,才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他本來準備好的小盒子,靜靜凝望。

該怎麽說他已經準備好結婚戒指了,她那麽顯而易見的排斥。

梁谷音喜歡他,這點傅赟能看得出來,否則他就是沒心肝的傻子。

可是,她好像也沒有喜歡到能放心和他共度一生的程度。

而他,也向來是不願勉強人的,尤其是女人。

傅赟有些狼狽的一笑,把戒指收了起來。

這場戀愛是由梁谷音開始的,如果他們觀念不同,終究跨越不了年齡,階級,三觀等等的這個橋梁……’

那也應該由她來喊停。

無論如何,傅赟都會尊重她。

-

梁谷音回到家裏,腦子裏面‘嗡嗡’作響的亂。

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了,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,鼻尖酸澀,只覺得難過。

難過的睜不開眼,只想睡覺。

她咬著唇窩在沙發上,嬰兒蜷縮似的抱著抱枕,不知不覺就睡著了。

梁谷音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,夢裏都是她曾經擁有過的快樂過往。

那段她還有‘家庭’時最快活的時光。

那個時候爸爸媽媽很相愛,她是獨生女,是他們捧在手裏的小公主,無憂無慮,匯集了所有的天真和美好。

午後陽光燦爛,一家三口在戶外野餐,拜托路過的人幫他們照了全家福——這張照片,是她唯一不舍得扔的照片。

只是好景不長,畫風一轉,就是冰冷森嚴的醫院。

空氣裏都飄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,刺鼻到辣眼睛,讓人止不住的流淚。

十二歲之後,醫院就是梁谷音最討厭的地方,沒有之一。

媽媽生病了,爸爸就找了別的女人,口口聲聲對她全是愧疚,可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。

從前那些山盟海誓都成了空話,這世界上到底有什麽是永垂不朽的呢?

梁谷音忍不住去質問父親,甚至辱罵他,得到的卻是人生中第一個或許也是唯一一個巴掌。

“滾出去!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!”梁父氣急敗壞,甚至是惱羞成怒的指著她的鼻子罵:“別想用責任困住我,你媽死了,我再找不是很正常?有幾個人能一輩子守著一個人?!”

有幾個人能一輩子守著一個人,能一輩子愛一個人?

這個問題梁谷音回答不出來,因為她捫心自問,不保證自己能做到。

現在他們在一起很快樂,可以後呢?

如果想看兩相厭了,如果她又喜歡上別人了,那婚姻就會成為兩個人之間最大的束縛,貫徹著‘法律’兩個字,把人徹徹底底的鎖住,困住。

因為原生家庭,梁谷音不相信婚姻,也不願意去嘗試婚姻。

她甚至不相信自己,因為她覺得自己骨子裏就有父親的花心基因,現在她是很喜歡傅赟,但這不代表她會一直喜歡。

說是只和傅赟玩玩,這不準確,因為玩玩是不會認真的。

她認真了,只是不打算認真到底而已。

可是,傅赟是一定會結婚的吧?他那麽規矩的一個男人,又是獨生子,家裏又催得緊……

想到這裏,梁谷音忍不住酸澀又溫暖的一笑。

傅赟這兩個字,還是會讓她心頭一暖,讓她忍不住笑的,因為他真的是很好很好。

在一起這幾個月,沒人比梁谷音更知道他對自己多認真。

或許……她是該放掉這麽好的一個人了,不能耽誤他了。

梁谷音下定了決心,眼眶酸軟。

她從夢中醒來,枕著的沙發處已經濕了一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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